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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愿最先察觉不对，摸到儿子滚烫的额头，顿时慌了神。瞿雁一跃而起，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冲出去请郎中。
京都的诊金贵得吓人，瞿雁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自己攒了许久的银钱。齐愿守在床边，不停地用湿毛巾为儿子擦拭额头，嘴唇微微颤抖。
“莫怕，莫怕，”瞿雁揽住妻子的肩，“郎中说退了烧就好了。”
齐愿突然伏在丈夫肩上低声啜泣：“都怨我，鸿之年幼堪堪两岁，我便叫他跟着我一起坐马车受劳累，若是鸿之有什么三长两短...”
“不会的。”瞿雁坚定道，紧紧搂着妻子的手臂。
好不容易等齐愿平复下心情，她却突然道要换一处宅院。
瞿雁自然什么都依她，他一个人住又是平凡人家出身自然不挑剔，如今妻儿来到身边是万万不能委屈了他们，尤其齐愿还是富绅人家的小姐，嫁给他已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只是囊中羞涩，瞿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，道：“我明日便去找友人打探。”
齐愿瞧他这模样便知晓当时上京让他带着的银票定是分文未花。
瞿雁顶着妻子的怒视，有些心虚地飘忽着视线道：“怎可常吃夫人的软饭呢……”
小鸿之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，只觉得时而如在火炉中炙烤，时而又如坠冰窟。耳边隐约传来父母的低语和叹息，还有药汁苦涩的味道。
当他终于睁开眼时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床顶，不是老家那熟悉的绣花帐子，也不是父亲在京都租的小院里那泛黄的顶棚。他转了转头，惊讶地发现身边竟躺着个奶娃娃。
那娃娃粉雕玉琢，睡得正香，睫毛长而卷，像两把小扇子。最奇特的是，眉心一点小红痣，衬得雪白的皮肤更加晶莹。
小鸿之愣住了。他第一个念头是：爹爹趁娘亲不在，不要他们了。
他心里顿时堵得慌，为母亲感到委屈。但又不自觉地被这奶娃娃吸引，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，比亲戚家的弟弟妹妹都要好看得多。
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，想要碰一碰那点小红痣，看看是不是真的。指尖刚触到那柔软的皮肤，奶娃娃就睁开了眼。
那是一双极黑的眸子，水汪汪的，像是浸在清泉里的黑宝石。奶娃娃盯着他看了片刻，小嘴一扁，突然哭了起来。
哭声婉转柔和，并不刺耳，反而有种奇妙的韵律感。但对于大病初愈的小鸿之来说，还是觉得头疼。他慌忙收回手指，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娇气的奶娃娃。
门吱呀一声被推开，四个大人急匆匆涌了进来。小鸿之看到了父母，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，一个年岁比父亲略长、夫子模样的男人，和一个气质温婉的女人。
“怎么了怎么了？我们眠眠怎么哭了？”温婉女人快步走到床边，轻轻抱起奶娃娃，柔声哄着。
齐愿则走到儿子床边，摸了摸他的额头：“鸿之醒了？觉得好些了吗？”
小鸿之茫然地看着母亲，又看看那还在抽噎的奶娃娃，小声唤道：“娘......”
那夫子模样的男人笑道：“怕是两个孩子互相吓着了。”
瞿雁走过来向齐鸿之介绍：“鸿之，这是楼博士和楼夫人，爹爹在京都的朋友也是恩师。这几日你病着，多亏了他们帮忙。”
小鸿之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，他生的早慧，说话也极早，见状便嘴巴甜甜地喊了“楼伯父”与“楼伯母”。